朋友跟我提到，有一年38婦女節，她的公司貼心送了所有女性同仁一條香帥芋頭蛋糕。
「怎麼那麼好？！！」阿發驚嘆。
『嗯嗯，我收到時也很感恩。但是公司有同事崩潰了。』
崩潰的是年紀很輕，20初頭歲的小女生。
小女生覺得收到蛋糕，等於自己是「婦人」，理智和感情上不能接受，於是互相哀號「天啊，我們已經是婦人了」，完全不在乎那條蛋糕或出錢老闆的心情。
年紀增長，意味著身價貶值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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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8婦女節的來源，有興趣的人可以去google查。
英文women泛指所有女性同胞，如果今天改成38 girl節，也就是女孩兒節，甚至規定30歲以下的才能拿蛋糕，那麼那些年輕女同事的心情是否會不一樣？
我仔細想了一下，這個社會的女性普遍怕變老。被叫一聲姊或一聲阿姨，就像痔瘡發作時一樣地坐不住，忍不得，唉唉叫。
我第一次被叫阿姨，是在美國念研究所的時候。同學是軍人進修，年紀本來就大我們一把，我們都叫他Jerry大哥。Jerry大哥的女兒是3歲多的嫩娃，第一次去Jerry家，Jerry老婆親切地招呼我們，摸摸女兒的頭說：「叫阿姨！」
我跟幾位女同學尖叫「阿姨！！！」，彷彿誤觸到電網。
20初頭的女生無法接受自己被叫一聲阿姨，就算對方是年齡小自己20歲的娃兒，就實際年齡差距來說，這一聲阿姨非常合理。
不知道為什麼，女人對於年紀總是特別敏感。我經常聽到20多歲的孩子嚷嚷著，唉呦過生日，我又變老了。
在年輕人的世界，「變老」的門檻非常低。偷偷冒出來的一根白髮，臉皮上的細紋斑點都讓人難以忍耐。最明顯的變老提醒總是生日蛋糕，不管蛋糕上的蠟燭是數字或問號，歡樂過生日時，總忍不住要伴隨一聲輕嘆：「唉，又變老了。」
被叫「姊」，代表妳有份量
有客觀性變老，也有主觀性被迫變老。
客觀性是不得不，年歲增長，今日的你永遠比昨日的你老。這一點，你一定要接受。
主觀性的老，最容易出現在職場或業務互動場合。被叫了一聲姊，其實意味著妳有著某種份量，別人必須將妳捧在手掌心裡呵護。
傳統組織裡，稱呼人XX姊，意味著階級，意味著臣服，意味著尊重。
職場奮鬥多年的妳，當了主管，有些地位了，菜鳥或部屬一定堆著笑臉左一聲某某姊，右一聲某某姊。
這跟妳的年齡並沒有絕對關係。妳大可以不到30歲就坐上經理或總監的位置，這一聲姊，意味著世人對妳的認可，這聲姊，妳理當聽起來舒服驕傲。
有些時候，妳被叫姊，不是因為妳老，而是別人有求於妳。心理位階妳在上對方在下。沒有想通這點，妳被叫姊，就會火大。
幾年前，住家附近開了一間連鎖健身中心，我去了解會員方案，招待我的業務顯然剛出社會，可能是體育系剛畢業的年輕人。
「姊，那我跟妳報告一下….」
「姊，妳平常有運動習慣嗎？」
「姊會有時間參觀一下我們的館內設施嗎？」
左一聲姊，右一聲姊，每叫一次，我就在心裡替這間會館扣分。最後我壓抑不住內心的火氣，找個理由脫身。
當初覺得，姊來姊去的有夠油，就不能好好地用「小姐」或「妳」來稱呼我就好嗎？業務都很奇怪，難道以為叫我幾聲姊，我就會心花怒放說什麼都好，合約帳單通通拿來我簽嗎？
通常是阿姨們才喜歡小鮮肉左一聲姊，右一聲姊的噓寒問暖吧？我可不是長輩，我可不是阿姨吶！
時光快轉，去年我坐在南台灣高雄的教室裡，和一群同學一起學NLP。放眼望去，同學年紀有年輕的，也有明顯是60歲以上的退休人士。
分組練習時，跟我搭配的女同學看著我的名牌，親切地喊了聲「XX姊」。表面的我，帶著尷尬但不失禮貌的微笑，內心另一個我，正在進行川劇變臉。
我盯著眼前這位同學，她的樣子看起來就是一位媽媽，大概跟我類似的歲數，我可是黃金單身女子，不是當媽的，就沒有嬸味，她到底哪來的自信可以叫我一聲姊？！還是我的皮囊早已崩壞我不自覺？！
總之，我為了同學的一聲姊，愁苦了一下午。這堂課持續了幾周，後來我才發現，這位同學的工作是保險業務員，她跟我同年出生。
知道她的工作，讓我的愁苦瞬間化為烏有。
是的，我想到當年健身會館的小鮮肉業務，眼前這位保險業務員，還有我身邊不少的業務朋友。業務的世界，逢人就喊哥或姊，有求於人嘴巴就要甜一點。況且很多長輩就買單這種禮數足、夠親暱的招呼方式啊。
被叫姊傷心，被當成妹也難過
女性難為。
男人上了年紀仍然可以娶嫩妻證明自己精壯，上了年紀的女人卻不被社會鼓勵用豢養小鮮肉來來回春。女人窮盡心力和財力保養自己，力挽狂瀾，只為了防止自己被奔馳而來的時光列車無情輾壓。
被叫姊或姨讓人傷神，那麼被叫「妹」呢？
也不行！
一位在金融圈打滾的朋友，名片上印著協理，內向的她外貌有種清純感，這樣的清純感配不上她的職銜。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比較有份量感，以免被別人看「看小了」，朋友花了不少時間和金錢學習打扮自己。讓自己看起來有份量，「像個姊」。
被叫「妹」，多少也隱含一種「生嫩」、「菜鳥」感。我猜藝人鄭家純如果不叫「雞排妹」，而是「雞排姊」，翁立友應該不敢對人家摸下去。
「姊」跟「妹」之間只有一條隱形界線，代表的心理意義卻是兩個世界，身為女性的我們也許都要練習在兩個世界裡自在遊走。
同時清楚明白，今天的妳，永遠比昨天老。每天每天，我們終究都在奔向「姊」和「姨」的生命里程碑。沒有道理，只因為妳今年才20來歲，公司給妳的38婦女節蛋糕妳吃不下去。
蛋糕就收下來，為未來的妳吃這一口蛋糕。社會重視婦女，妳我皆是women，這樣不好嗎？
重點是，當妳意識到妳終於來到「姊」或「姨」的境界時，莫傷悲，莫感嘆，一定要帶著驕傲的態度，坦然的氣勢，笑看這一天。
38婦女節，祝福妳跨越年齡的心理障礙。
此文為替太報撰寫的專欄文章，原文請見此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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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ast Updated on 2021-03-27 by Afra (阿發)
